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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犹寒,红枫渺,一夢白头老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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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8 20:32:22 |只看该作者 |倒序浏览
    文章简介:性格:云海生,浪滔滔,天破红日夙南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云澜山“有血腥味,云澜山庄果然被灭门女子取出一封血书,“我云澜莫东女子细细查看着莫东星的尸身,搜难度系数:三星(准四星,三名凶清风寨红叶阁。镂空青铜炉里燃着“姐姐出去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吧“好主意,山上风大,陌哥哥忙着“那也是因为姐姐最近一直在外不听涛苑,青石板小径上落着薄薄一不知何时,他放下账册揉了揉太阳唇边溢出一丝恬静的笑意,他端起听涛苑较为僻静,后院便临着陡峭已经近一个月,她不在身畔,他数前些天,她写信来,说是要事在身夙南国,一个临近隐雾山的小镇。烟凝呷了口茶,从怀里掏出一张薄不多时,茶寮里来了四个粗汉,那话毕,一道寒光闪电般地掠向粗汉其余三个粗汉虎目圆瞪,齐齐大喝那三个粗汉舞着锋利的大刀打算包烟凝只是躲避,并不还手。她动作“夙南国恶鬼堡的四大嫡传弟子,“小姑娘,你倒是有备而来。”其小二躲在柴堆后面,好整以暇地看“哇呀——”一声凄厉的呼喊,原“臭婆娘纳命来!”一阵疯狂的呼一番酣战,自始至终,那女子都没末了,她轻飘飘地落在空地上,三然而,教人吃惊的是,她没有回头小二喷出一大口血,黑乎乎的血,烟凝牵过一旁的骏马,像个没事人“你,到底,是何人?”小二用暗“哼,我要找的人,便是你们师傅“哈哈,此言差矣。是你家师傅主“门主的消息真是可靠,刀法上乘石椅上铺着厚实的草垫。她盘腿坐“堡主坐视手下一死四伤,倒是比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出现在亭外,“哈,半扇门的杀手为何杀人?为烟凝缓步踱出亭子,在最后一层石烟凝扫了他一眼,他身上毫无配饰快刀屠夫朗声笑道:“小姑娘狡猾“老家伙。有个事我要提醒你呢。这日,两匹骏马停在路边,一个上“这种小地方,会藏着什么秘密?“那老头是谁,看起来好吓人。”快刀屠夫恶狠狠地一眼瞪过去,前到了城内一处僻静的角落里,烟凝丐婆子拄着旧木杖一瘸一拐地走开快刀屠夫狐疑地闻了闻酒香,迟疑“这你就不知道了。他看你是外地快刀屠夫顿时觉得失了面子,镇定就在这时,一个素布衣衫的中年人快刀屠夫果然迅猛,一眨眼,那中“你问他吧,他知道一个秘密。想“是么。”快刀屠夫皱起眉头,那“你不信就算。我好不容易才得到不多时,树下响起悲戚的哀号,骨“心慈手软只会被骗。小姑娘,若“没必要吧,是谎言还是真言,日听了中年人的讲述,快刀屠夫陷入快刀屠夫收回手,看着那两个乞丐烟凝眼神一闪,就见两个乞丐拔腿“哼,你别想耍花招离间我们,我上了官道,径直驰向位于边境线上戮青崖,夙南国第一崖。险峻巍峨烟凝忽然镇定自若地问道:“你朋一旁的快刀屠夫像个王者一般巡视“啊?哦。”烟凝谦虚地笑了笑,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一瞄,那老头“采夜现在不在屋里。”烟凝四处“哼,江湖人只知道他暗器功夫一烟凝自然是想起了云澜山庄那些庄“不清楚,他没有妻子,没有儿女“看来,毒药不过是杀人的手段,老头闭了闭眼,低喃道:“那人身天暮时分,一个矮个子的灰袍男子老头自然是率先迎上去打了个招呼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采夜打开门,就着昏暗的天色,她看清了采夜的老头随后走出来,与采夜站在一道采夜“嘎嘎”地笑了几声,说:““为何对隐雾山的秘藏如此执迷?“唉,为什么非得如此?你越来越一梦惊醒,他伸手摸到枕边的汗巾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这才想起来小轩窗外的夜空,只有一轮轮廓模“求你,别来了。”他低低地哀号“下去吧。对了,把负责内院的总夜深,却睡意全消。他披上素白外天底下的人都可以嘲笑他,唯有那一阵闷痛袭来,他苦笑着捂住冰冷可是,他最后获得了什么?越来越“都扔了,都扔了才好。”他回头隐雾山。山脚,官道。三匹骏马如一旁的快刀屠夫和暗客采夜波澜不“哼,你的解释倒是新奇。”走在烟凝讪讪一笑,将骏马留在山脚,烟凝左手握在剑柄上,不紧不慢地烟凝也一脸凝重,正要回答,采夜“先找到再说。我们可以守株待兔快刀屠夫叹了口气,说:“真是不采夜的手轻轻一扬,一只徘徊在低“找到秘藏的几率有多高?”三人赶了一天一夜,烟凝将二人带到一睡到半夜,忽闻不远处传来惊呼。烟凝无语,只好到林子里找来一根将树枝递到他面前,他费力地伸出重燃旺火,在火堆边烤了一阵火,“等天亮吧。”烟凝劝阻道,“山采夜自顾自地抓起一根树枝,在枝“可以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烟凝暗赞一声,乖乖带路。在山谷三人无奈,只有想法子飞过沼泽,“做三块木板,用轻功踏着木板飞烟凝第一个运功,使出全力将木板“啊!那还是叫你老头吧。”面对越过了沼泽,翻过了险峻山岭,又“就是这儿了,上山吧。”烟凝从采夜眼中光芒大炽,忽然轻飘飘地“哟,暗客采夜,竟然也学那些宵“什么?采夜,你何时又给她下毒“死也要死得明白,采夜,你怎么采夜眼中露出古怪的神色:“针细“哈哈,那我便等着毒发了,多谢老头坐在地上运功逼毒,烟凝被暗随着那声音逼近,一颗血淋淋的头“呵呵,暗客最近可好?”他手执“为镇西王做事那么久,到底是学“你也不错,生在官宦之家,却与白衣男子不语,扇子一挥,一股强“半扇门的人,不该来此。”他好“哈哈,暗客,你也急了么?”白“嗯,不错。我费了不少人力,才“你说呢?”白衣男子风轻云淡地“叽叽,越非烟,你只是想拉我当“杀莫东星,你也有份。”白衣男身后,中了一掌的采夜倒在地上,草草埋了中年男人的头颅,烟凝提只是,如何进入秘藏?她的劈山诀“看来,越非烟会时不时地来此处“哼,恐怕你心里巴不得老夫死在“那采夜呢?”他眼中露出一丝微烟凝听出了他的不甘,昔日有几分“你也别心烦。采夜和清澜公子本“你不怕我杀了你么?”半晌,老“那又怎样,可否得到秘藏,全看两人各自打着哑谜,默默对峙,守不知何时,山谷里响起野狼群的呼“是清澜公子。”烟凝低喃一声,不多时,一个白衣男子跌跌撞撞地“不错,半扇门的人也敢来此捣局“清澜公子,小心呀。”烟凝不小那清澜公子出掌迎战,两人在空地老头问的是烟凝,烟凝却无心回答烟凝不理会他,径直喊道:“夙南老头瞪大了眼睛,而那个被称作暗“哈哈,你也会被人识破身份,真烟凝静静地望着那个暗卫,那人负“我和你一战,你放了清澜公子吧清澜公子怔了一怔,老头更是呆立清澜公子痴痴地笑起来:“对的,话毕,身形急闪,烟凝挺剑与那人“好剑,天下名兵榜上,蚀阳和月“不愧是皇上身边的人。你知道我说着,老头走到清澜公子身边,恶“哦?”清澜公子站在石壁边上,老头怒极反笑:“好啊,快刀屠夫那边,战局愈加惊险。那人略有些那人冷哼一声,拍掌将月光剑挥开“是吗?我知道你是一代武学宗师那人也开始发力,破空之声密集如那人眯了眯眼睛,负手停住,衣袍此言一出,那人和清澜公子同时怔那人沉声说道:“真是狡猾,莫东“呵呵,官大人。你此言差矣。”“没错。”那人脸色稍霁,“不过“照你所说,他只是个棋子。”烟一旁的快刀屠夫已经目瞪口呆。清“呵呵,我只是偶尔得知了重火楼“你不懂,不,你胡说!”清澜公“官大人,往事已逝,楼主也早已那人依旧如青松站定,目中闪过一烟凝缓缓举剑,蚀阳和月光的剑气“越非烟,你以楼主的字为名号,“小姑娘,休得胡言,我想要秘藏“唉,隐雾山是重火楼势在必得的“小姑娘,你如何得知重火楼和皇烟凝握了握剑柄,低低的声音清亮靠在石壁上的越非烟缓缓倒下,他“动手吧。”烟凝提了口气,趁着两个月后。听涛苑。白雪压枝,冬“喂,陌离,我真的没事了。”烟一日,行装收拾妥当,一辆简单雅“放心,两位妹子,我们会尽早赶冬季的第一场雪,落在茫茫无际的“是雪儿和喜儿花费了十几天功夫“听说过云澜山庄吗?陌离?”她“对。”她转头笑了笑,抬手指着“得不到,大概是因为里面本就一“呵呵,陌离总是能猜对。”她将“越非烟就是清澜公子?”陌离有“没什么,我在茂州时,听过他的“他能怎么样,自然是失去踪影了陌离无言地抚摸着石壁上奇异的花这隐雾山,终究会融去世间所有的“我不悔,君要臣死,自然遵命。两人在山上观看了雪景,又观看了“大爱无言。清澜其实是个木讷不夙南国皇宫,一位须发泛白精神矍“半扇门的人又去了隐雾山?你们



  ID:烟雨长堤 姓名:烟凝
性别:女 星座:处女座
武器:蚀阳&月光(剑) 门派:缥缈峰靈鹫宫
性格:云海生,浪滔滔,天破红日,天破红日骄。沉崖侧影人寂寥,风雨飘摇,风雨飘摇早。 月犹寒,红枫渺,一梦白头,一梦白头老。碧水深宅自相绕,休言孤独,休言孤独少。
身份:杀手 武功:方圆寸灭劍法

夙南国,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云澜山庄处于风景秀丽神秘的隐雾山脚。这日,一道曼妙的身影来到了云澜山庄,来者一身玄色劲装,一頂黑纱斗笠,卻依旧透出绝世的风姿,背后两把长剑襯着一股飒爽之气。

“有血腥味,云澜山庄果然被灭门了。”一只晶莹玉手輕轻推开庄门,迎面一片惨烈的畫面,硕大的山庄内,满目都是倒下的尸体,“凶手心狠手辣,干净利落,至少三人……”女子查看了数具尸体。“有位刀法极强,出手快极,劲道极猛,竟可将人分尸。”脚下庄客自右肩斜下一道狰狞刀痕,将那大好身躯分成了两道。“此人面色烏黑,胸口数个黑色小洞,看来是極厉害手法的淬毒暗器。”女子小心避过一个满面乌黑、狰狞无比的尸体。“第三人只出手一次,但是也是最可怕的一个。”黑纱下的妙目转向庄主莫东星尸体上几个让人触目惊心的掌印,这云澜庄主莫东星也是堂堂一个高手,竟然一个照面就被杀死。

女子取出一封血书,“我云澜莫东星,纵横半生,皆因早年因缘所得一处宝藏,本想晚年归隐,不想有三名极为可怕的对头盯上宝藏,可憐我云澜山庄糟此灭门横祸。如今老夫强撑最后一口气,留下此书,望半扇门高手能前往隐雾山中宝库,除去凶手为我庄上下报仇雪恨,老夫愿以库中宝藏作为报酬。取得宝藏所需令牌密钥杀死凶手即可得到,至于隐雾山宝藏所在和宝库地图则在老夫身上,只得靠你等找出。”女子看着莫东星,眉头微皱,“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这莫庄主好生厉害,临死前還可飞鸽传书至半扇门,看来早有准备。至于这隐雾宝藏的地图和所在还要在这莫庄主身上找到呢。”

女子细细查看着莫东星的尸身,搜遍了全身,都没发现可疑的物品。“撕拉”一声莫东星的衣袍被撕去,除去几道狰狞的掌印之外,醒目的云纹刺青吸引了女子的注意,“这云纹刺青应该和那隱雾宝藏有关吧……”女子看了半天,并未从中发现丝毫端弥,只得翻动尸体,却发现尸体背后也有一团同样的云纹刺青。“道云纹刺青……”女子闭目细想着,“同样的形状……直觉這兩道刺青绝对有奥秘!”女子将两道刺青拓下,默默地看著,猛地,目一亮,“原来如此,这地图的奥秘解开了!”“宝藏的位置呢?”女子妙目四顾,停留在厅堂里的一张水墨画上,画中是一片满是云雾的高山,正是那隐雾山,而山上一处云雾聚合之处的纹理和云雾刺青完全相同。女子站起身,走出了云澜山庄,“莫莊主,宝藏所在和地图我已知晓,你可安息了,云澜山庄之仇就交给我了……”話毕,灼热的火焰吞噬了山庄,以及庄中的那片地狱场。女子望向云雾缭绕的隐雾山,眼中杀机闪烁……

任务目标:杀死滅门云澜山庄的三名凶手

任务奖金:隐雾秘藏

难度系数:三星(准四星,三名凶手个个武功高强,心狠手辣,秘藏中还隐藏着致命机关)

任务委托方:云澜山庄庄主莫东星

任务接手方:煙凝

百度ID: 烟雨长堤

任务剧情:正在进行

任务完成情况:正在進行


清风寨红叶阁。镂空青銅炉里燃着袅袅清淡的香,喜儿和雪儿在屋子里一边除尘一边闲聊。
“姐姐出去这么久,也该回来了吧,眼看就要入冬了,咱们绣几件披风给姐姐和陌哥哥作禮物,如何?”
“好主意,山上風大,陌哥哥忙着打理寨子的产业,整天忙紧忙出,人都瘦了一圈了。”
“那也是因为姐姐最近一直在外不归。陌哥哥呀,只有姐姐能劝得了他……”
“嘻嘻,咱们赶緊打扫,下午便去镇上买针线和布料。”
“好嘞!”
听濤苑,青石板小径上落着薄薄一层黄叶,早开的秋菊已有了凋零的迹象。陌离捧着账册坐在廊道里,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隐隐作响的山風和他指尖翻动书页的响动。
不知何时,他放下账册揉了揉太阳穴,目光随意地一瞥,榻边的锦凳上搁着一碗尚且冒着热气的红枣莲子羹。
唇边溢出一丝恬静的笑意,他端起碗,用勺子轻轻地搅动粘稠的汤水。
听涛苑较为僻静,后院便临着陡峭的山崖。前院的喧哗,到了此处,已经化为黯淡的背景。
已经近一个月,她不在身畔,他数着平淡无波的日子,等着飞鸿传信,传来她的音讯。
前些天,她写信来,说是要事在身,最近的江湖并不太平。她孤身一人,在外闯荡,他只能安静地守在家中。只羡鸳鸯不羡仙,短暂的分离之后,便是长长久久的相守,他心中总是充满了感恩之情。

夙南国,一个临近隐雾山的小镇。一袭黑衣戴着斗笠的女子坐在茶寮里喝茶,一旁小二托着一盘点心熱情地招呼道:“小姐,你要的茶點齐了。”她掏出钱袋,取了几个铜板递给小二。小二看到她腰间佩着两柄不短不长的剑,剑鞘上刻着古朴简洁的花纹。
烟凝呷了口茶,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信笺,展开信笺,上面竟然空白一片。她轻轻掀开黑纱,一双妙目定格在信笺上。
不多时,茶寮里来了四个粗汉,那些汉子一边喝茶嗑瓜子一边高声讨论着什么。露天的茶寮一时之间热闹无比。烟凝将信笺卷起来塞进一只竹筒,一个粗汉从她身畔经过,不小心撞到了桌角,桌子被撞开,桌上的茶碗也翻了,那粗汉急忙拱手赔礼道:“小姐,对不住,这茶钱算我的。”隔着黑纱她轻笑道:“不必麻烦。”
话毕,一道寒光闪电般地掠向粗漢的脖子,鲜血喷溅,大汉倒地立时毙命。
其余三個粗汉虎目圆瞪,齐齐大喝一声,拔刀冲过来。烟凝轻巧地一个翻身,跃到空旷地带。
“臭婆娘,我们好心赔礼,你竟然动手杀人!”
“四弟,放心,我们会给你报仇!”
那三个粗汉舞着锋利的大刀打算包围住烟凝,虽然长相粗狂,他们的动作可一点都不含糊。
烟凝只是躲避,并不还手。她動作轻盈如蝶,腾转挪移之間,人影飘忽,一番追打,那三个粗汉很快便停住猛烈的攻势。烟凝趁机運起轻功飞上茶寮边的大树树枝。
“夙南国惡鬼堡的四大嫡传弟子,人称翻天覆地四猛虎。擅长刀法,力大势猛,出招迅捷。在江湖横行多年。”
那三个粗汉站在空地上面面相觑。
“小姑娘,你倒是有备而来。”其中一个粗汉略有些得意,“不过,你既然知道我们恶鬼堡的名号,还敢出手伤人,你也是出自武林名家吧?瞧你的身法,似乎灵巧有余、内力不足。”
“老三,跟她废话什么,取了她的性命再说。”

小二躲在柴堆后面,好整以暇地看着那女子和三个气势汹汹的粗汉争斗。“轰”一声巨响,原来是一个粗汉劈断了大树。
“哇呀——”一声凄厉的呼喊,原来是一个粗漢被一道寒光刺中,因为躲得及时,只是胳膊上受了伤。
“臭婆娘纳命来!”一阵疯狂的呼号,那三人竟然有些沉不住气了。在夙南国横行多年,这次竟会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掣肘。
一番酣战,自始至终,那女子都没有拔出腰间的剑。也没人看得清,她到底用什么法子傷了那三个粗汉。
末了,她轻飘飄地落在空地上,三个粗汉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正待转身离去,一道身影如恶鬼扑食冲到她身后,勁风挟着一阵嗜血的杀意,她似乎毫无招架之力。
然而,教人吃惊的是,她没有回头,那道身影便如同一片软绵绵的棉絮往后飞去,落地。
小二喷出一大口血,黑乎乎的血,流到地上,瞬间泅染了地上的黄泥。
烟凝牵过一旁的骏马,像个沒事人似地翻身跃上马。小二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那腰间两柄古剑,他始终无缘得见。
“你,到底,是何人?”小二用暗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问道,那狼狈的模样和之前招呼客人的伶俐大相径庭。
“哼,我要找的人,便是你们师傅,江湖刀法排名第七的快刀屠夫。”
小二猛地瞪大眼睛:“你,你敢对恩师不利……”
“哈哈,此言差矣。是你家师傅主动找上门来的。”烟凝猛地一抽马鞭,骏马嘶吼一声,撒开四蹄飞快地朝黃泥大道上飞驰而去。鲜血满地的茶寮里,只剩下那小二不甘的呜咽。

“门主的消息真是可靠,刀法上乘又為人邪派,与暗客采夜勾结,只有这快刀屠夫最是符合。”停蹄在路边的烟凝,取下斗笠,漫无目的地在草地上转悠。她按了按酸痛的手臂,恶鬼堡的四猛虎果然力大无穷,她也耗了一番气力。可惜的是,那快刀屠夫没有如约显身。草地尽头,一座亭子隐隐若现。此处风景秀丽,官府修建驿亭,专供信使歇脚休憩。她牵着马无精打采地进入小亭。
石椅上铺着厚实的草垫。她盘腿坐下,一团精气在五脏六腑中运转一周天。
突然,她睁開眼,一双棕色的眸子里,流转着略显兴奋的光彩。
“小姑娘气定神闲,不愧是半扇门的杀手。”
“呵呵,小女子在此恭候良久。先生先前为何失约?”
“不要叫我先生,老夫擔當不起这个称呼。”
“堡主坐视手下一死四伤,倒是比小女子还要气定神闲呢,呵呵……”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子出现在亭外,他须发泛白,双眼浑浊,一袭粗麻衣袍,看起来普普通通,只是那身材健武有力,放在人群里,有些惹眼。
“姑娘是聪明人,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觉得我会答应么?”
“哈,半扇门的杀手为何杀人?为的就是钱财。姑娘也明白这个,为何不答应?”
烟凝缓步踱出亭子,在最后一层石阶上顿住步子,眼前这人的身上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气势。那气势是日积月累下来的一种沉淀,令人不寒而栗。可是烟凝不为所动。
那人捋須笑道:“老夫十分有诚意。”
烟凝掃了他一眼,他身上毫无配饰,那把传言中取了无数條性命的屠鬼狂刀不見踪影。于是也笑道:“既然你有诚意,便自断一臂,好证明你的诚意,江湖众所周知,你可是个恶人。”
快刀屠夫朗声笑道:“小姑娘狡猾得紧。”也不赘言,径直推掌猛攻过来。煙凝急速往后掠去,她没有把握可以接下那势如破竹的一掌。快刀屠夫面露得色,他的威猛在江湖上聲名卓著,谅她一个后辈,也不敢轻视。
几个回合下来,屠夫尽占优势。烟凝被逼到亭子顶上。
“老家伙,没有我,你不可能得到隐雾秘藏。”
“哦?”
“地图已经被人毁去,不过,我有幸记住了进山寻寶的路线。”
“小姑娘想诈我?”
“老家伙。有个事我要提醒你呢。”烟凝忽然散去凌厉的守势,向前几步,直直地盯著快刀屠夫。快刀屠夫戒備而好奇地看着她一步步临近,在他眼里,此女颇为阴险,不得不防,但作为一个混迹江湖已久的前辈,他多少是不放她在眼里的。

夙南国西部边境,距离隐雾山已有百里之遥。
这日,两匹骏马停在路边,一个上年纪却健壮孔武的老者随意地看着四周的景色:“小姑娘,你带我来此做什么?”
那女子不回答,继续打马入城。
“这种小地方,会藏着什么秘密?”那老者随后紧跟上。城内的主干道并不宽阔,路边摆满了杂货摊子。那女子小心翼翼地骑着马,一袭黑衣紧紧包裹住曼妙的身材,她的斗笠挂在马脖上,一头乌发和一张素雅清美的容颜在秋末的阳光下散发着淡漠的光芒。路边行人偶尔注目过来,她静静地注视前方,目不斜视。
“那老头是誰,看起来好吓人。”一个稚嫩的童声突兀地传入耳中。
“看起来和城西菜场杀猪的大爺一样呢。”
快刀屠夫恶狠狠地一眼瞪过去,前头的女子忍俊不禁。那童子身边的大人急忙捂住孩子的嘴巴。
到了城内一处僻静的角落里,烟凝下马,在一棵粗壮的杏树下,找到正在行乞的丐婆。她递给丐婆一两银子,对她吩咐了几句。快刀屠夫默不作声地看著她的举动。
丐婆子拄着旧木杖一瘸一拐地走开。烟凝倚靠着杏树,闭眼不知在想些什么。快刀屠夫将马扔在一旁,去街上的酒铺里沽了一壶酒。他坐在树下喝酒。
“是杏花春吧。”
“小姑娘鼻子灵,知道是几年的陈酿么?”
“最多三年,还掺了水。”
快刀屠夫面露怒色:“不懂不要胡说。”
“嘿,我家就开了一间酒坊。我怎么不知道呢。”
快刀屠夫狐疑地闻了闻酒香,迟疑道:“不对呀,店家怎么敢糊弄我。明明是五年陈酿。”
“这你就不知道了。他看你是外地来的,加上你旅途劳顿,喝酒只是为了解乏,一时之间也不会计较。所以呢……”
快刀屠夫顿时觉得失了面子,镇定地起身往街上走去。树下的烟凝凉丝丝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一个素布衣衫的中年人鬼鬼祟祟地走过来,烟凝猛地睁眼,对不远处的快刀屠夫叫道:“老头,快,捉住他。”
快刀屠夫果然迅猛,一眨眼,那中年人便被他提着衣领,拖到了杏树下。
“你们干什么,你们想干什么?我要告官,有人抢劫……”
“啪——”快刀屠夫给了他一巴掌,他被打得晕晕乎乎。
“你问他吧,他知道一个秘密。想要隐雾秘藏的话,就问个清楚。”烟凝立在一旁露出胸有成竹的笑容,“他可不是一般人。五六年前,某个医术高超的宫廷御医被人带出夙南国皇宮,后来,御医隐姓埋名,住在边境小城,专为一个人治病。御医和那个抢了他的人可是关系十分要好的主仆呢……”
“是么。”快刀屠夫皱起眉头,那中年人缩在地上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这种怕死鬼,会是他的仆人?”
“你不信就算。我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消息。”烟凝撇撇嘴,转过头去。
不多时,树下响起悲戚的哀号,骨头断裂的声响在僻静的角落里显得格外突兀残忍。快刀屠夫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卸下中年人的两只胳膊,又打断了他一条腿。
“你下这么重的手干嘛?”烟凝冷汗直冒,“他又不是不肯说。”
“心慈手软只会被骗。小姑娘,若是不给点颜色他瞧瞧,指不定他会撒什么谎。”
“没必要吧,是谎言还是真言,日后会见分晓的。”看到中年人的惨象,烟凝似乎有些于心不忍。
“哼,又不是没杀过人,别在老夫面前装圣人。”

听了中年人的讲述,快刀屠夫陷入沉默之中。烟凝叹了口气,弯下腰给中年人接上胳膊,又招来乞丐,让乞丐扶他回去。未料,才走出几步远,一道掌风从背后传来,那中年人立时倒地丧命。
快刀屠夫收回手,看着那两个乞丐说:“想从半扇门杀手的手中逃脱,你们太天真了。”
烟凝眼神一闪,就见两个乞丐拔腿逃了。看到快刀屠夫淡然自若的样子,她心中警铃大作。此人不愧是恶鬼堡堡主,杀人不眨眼。而最后两句话,是把祸端移到半扇门那里。
“小姑娘,此事是你发现,你也要陪老夫去一趟戮青崖。”
“那是自然,我们说好的,一起寻宝嘛。”
“哼,你別想耍花招离间我们,我可不会因为一点秘密将那人出卖。”快刀屠夫拾起地上的酒壶,猛灌了一口,眼中闪着红光,转身上马。
上了官道,径直驰向位于边境线上的戮青崖,一路无话。拾级而上,到了山崖下方,有一块宽阔的空地,边上有几间简陋的茅屋。空地上摆满了箩筐,筐子里放满各种药材。药材因为太阳的长久照晒,已经变得干瘪。
戮青崖,夙南国第一崖。险峻巍峨,崖上生长着罕见的药材。但,湿气重,野兽毒虫多,加上夙南国江湖排名第三的暗器高手在此坐镇,令普通的医者大夫望而却步。
烟凝忽然镇定自若地问道:“你朋友采夜住在这种地方,日子看起来颇为贫寒艰苦。是不是因为如此,才想得到秘藏?”
一旁的快刀屠夫像个王者一般巡视各处,听到问話,他露出一抹揶揄的笑意:“小姑娘消息真是灵通,竟然知道采夜。”
“江湖谁人不知?”烟凝翻了个白眼。
“哼。”老头站在茅屋前,“极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姓。”
“啊?哦。”烟凝谦虚地笑了笑,“倒是我疏忽了,江湖人都叫他暗客。”
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一瞄,那老头脸上虽仍有警戒之色,但终究是多了一丝輕松。

“采夜现在不在屋里。”煙凝四处察看一番,得出这个结论。老头坐在茅屋门前的破椅子上,冷冷回道:“你认为他会去哪里?”
又想试探她?她凉丝丝地说:“自然是去采药啦。”
“哼,江湖人只知道他暗器功夫一流,却不知道他擅长用毒,他的毒药可是夙南一绝。他采的药材,都是世间少见的好东西。”老头对他这个朋友似乎颇为敬服。
烟凝自然是想起了云澜山庄那些庄客身上的各种伤口,有的是刀伤,有的是中了淬毒暗器。据她所知,暗客采夜行事低调,不怎么在江湖上出没,但他曾经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辅助夙南国镇西王夺取皇帝宝座。谁会想到,如今的他,那一手暗器,已经与杀人于无形的毒药相辅相成了。
“他什么时候开始研究毒药的?”烟凝随意地问道。
“不清楚,他沒有妻子,没有儿女,一生所学,不过是如何杀人。”
“看来,毒药不过是杀人的手段,他的这般天赋,为何不能用到医病治人上去呢?”烟凝似乎有些疑惑不解,也有些惋惜。
老头闭了闭眼,低喃道:“那人身患重疾,却为何不找采夜帮忙?莫非,真的是利用我和他的交情?”
耳尖的煙凝在一旁继续察言观色。
天暮时分,一个矮个子的灰袍男子从山间小径缓步走下。他背上有一只超大的竹筐,筐子里盛满青红紫绿的药草。烟凝循声望去,传闻中的江湖名宿暗客,便这么沐浴着夕阳余晖孤独而冷漠地进入她的視线之中。
老头自然是率先迎上去打了个招呼。采夜并不见礼,态度极为冷淡,对一旁的烟凝更是无视。老头也不觉得尴尬,随采夜走入屋内。烟凝守候在门外。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采夜打开门,将一顆灰褐色的药丸丢进烟凝手里,烟凝眼疾手快地接住药丸,就听一个枯哑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絲刻骨的冷漠随风飘来:“把药吃了。”
就着昏暗的天色,她看清了采夜的模样,那模样,让她立即想起鹤发童颜这个词。一双枯涩无神的细长眼睛,粗糙无比的声音,卻有一副类似于十岁孩童的个子和身板,那脸上单纯而执拗的神色,更是与满头灰发不符。
老头随后走出来,与采夜站在一道。一个高大威猛,一个小巧精干,烟凝忽然笑出声。老头瞪了她一眼,采夜默不作声。她乖乖地将药丸吞进肚子,摊开手说:“如此,你們可以放心了。”
“哼!”老头不满地扭过头去。
“怎么啦?你们还是不肯放心?”
采夜“嘎嘎”地笑了几声,说:“小姑娘,我的毒药,会让你终生难忘的。”短促的笑声中饱含自信。
烟凝冷汗直滴。

“为何对隐雾山的秘藏如此执迷?为了那些身外之物,你已经失去了太多东西。”
“你不用管。这是我的追求,我便是执迷,也至死不悔。”
“唉,为什么非得如此?你越来越冷血,越来越不近人情,只是为了不屬于你的东西……”
“给我滚,你给我滚开!”
“注定不属于你的東西,你若抢去,必定会受到上天的惩罚。”
“哈哈,妖言惑众。”
一梦惊醒,他伸手摸到枕边的汗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滴。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窜入鼻中,他狠狠揪住汗巾,就着明亮的月光看清汗巾上诡异的红色刺绣。
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这才想起来,这是重火楼的上任楼主送给他的东西。斯人已逝,光阴如梭,转眼间,便十年过去了。和词中所言无二,十年生死兩茫茫。只是,坟山远隔,芳踪难觅,月夜孤清,不敢思量,他早已忘了那人依偎在身畔的温暖。
小轩窗外的夜空,只有一轮轮廓模糊的白月亮,像那人質地寒冷却情感丰盈的眼眸。
“求你,别来了。”他低低地哀号一聲,随即像丢垃圾一样将汗巾丢到地上。
“来人!”
“公子。有何吩咐。”一个黑影迅即赶来,唯唯诺诺地跪在地上。
“他们动身了么?”
“已经动身了,正在赶往隐雾山。明日,便可在山脚遇到他们。”
“哦?半扇门派了几个人出来?”
“这个……据属下观察,似乎只有那个年轻女子。”
“下去吧。對了,把负责内院的总管和負责浣衣的仆妇一起杖毙。尸首扔在后山喂狗。”
夜深,却睡意全消。他披上素白外衫,呆呆地立在窗前。十几年前,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家公子,因为父辈的庇佑,他继承了州府的官职。本该娶妻生子、光大门楣。然而,世事难料,他被派往地方县城调查赈灾公粮被盗一案,因缘际会之下,认识了重火楼的楼主。也合该是一桩孽缘,从彼此敌视到惺惺相惜,从激烈碰撞到缱绻相伴,从此,他走上一条不归路。
天底下的人都可以嘲笑他,唯有那人不行。所有的亲友都可以背叛他,唯有那人不能。
他是那么执着不悔,那么一往情深。卻换得了什么?
一阵闷痛袭来,他苦笑着捂住冰冷的胸口。在危难来临的时刻,多亏有父辈们安排在宫中的暗线,他得以存生。曾经的他,为了讨那人欢心,不辞辛劳去隐雾山庄探宝。为了让那人抛却身上肩负的责任,他不惜赌上性命相要挾,誓要一个完满的收梢。
可是,他最后获得了什么?越来越多的责难,越来越沉重的束缚,越来越冷酷的现实,和重火楼的教众,最终落得反目成仇的下场。那人也不声不响地辞世了。留给他的,只有一段错失的回忆。
“都扔了,都扔了才好。”他回头望了望空无一物的地板,心中一阵快意。

隐雾山。山脚,官道。三匹骏马如旋风一般如约而至。守在路边的一个中年男子拱手朝马上的人笑道:“各位,辛苦了。”
烟凝下马,回礼道:“有劳大人。”
“不客气,各位何时进山?”
“大人这儿都准备好了?”
“一切妥当。”
“好吧,我們即刻出发。”
一旁的快刀屠夫和暗客采夜波澜不惊地从中年男子身边经过,中年男子眯着精光闪烁的眼看了看他们俩,烟凝笑道:“他们是我的朋友,绝对可靠。大人尽管放心。”
“哼,你的解释倒是新奇。”走在前边的快刀屠夫不冷不热地讽刺道。
烟凝讪讪一笑,将骏马留在山脚,三人步行入山。快刀屠夫背上系着一把大刀,正是传说中的屠鬼狂刀,刀鞘上覆有一层鲜血凝结的暗色块状物,看得人不寒而栗。采夜依舊一袭灰袍,长长的宽松灰袍遮住了其中的玄机。
烟凝左手握在劍柄上,不紧不慢地走着。入了山道,三人在分岔路口止步。快刀屠夫说:“上回来云澜山莊,我们勘察了隐霧山的地形。小姑娘,若你所言不虚,那人是骗了我们的。如今,只能靠你带路。山势极为复杂,须得小心行事。”说着,一脸凝重地等着烟凝的。
烟凝也一脸凝重,正要回答,采夜忽然插嘴道:“找到秘藏也无用,咱们手里的密钥可能有假。”
“先找到再说。我们可以守株待兔。闹出这般动静,就是为了吸引那人主动前来。”烟凝风轻云淡地说道。
快刀屠夫叹了口气,说:“真是不明白,那样出色的俊杰,非要跟我们玩虚的一套。人心果然最是难测。”
采夜的手轻轻一扬,一只徘徊在低空的眉雀被击中。烟凝立即拔剑严阵以待。只有老头安静地守在一旁。
“小心,那雀儿是用来跟踪我们的。”烟凝出言提醒。
“死了便没用了。”采夜阴测测地说道。
“找到秘藏的几率有多高?”三人运起轻功在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上赶路。老头忽然问了一句。
“一切但看天意。”烟凝紧随其后,轻功丝毫不见弱。

赶了一天一夜,烟凝将二人带到一处山谷。老头猎了几只野兔,用随身带的火折子燃起火堆。三个人吃了烤兔子,在草地上休息。老头自告奮勇地要求值夜。烟凝也随他去。
睡到半夜,忽闻不远处传来驚呼。烟凝寻声找去,只见老头陷在泥沼中不能动弹。采夜已经立在泥沼边上观望。
“喂,老头,你怎么回事?”
“废话,赶紧救他。”采夜不耐烦地瞟了她一眼。
“为什么要我救?”
“我不相信你。”采夜诚实地说道。
烟凝无语,只好到林子里找来一根长长的粗树枝。泥沼很深,天色昏暗,老头虽然武功高,却敌不过脚下一大片被青草遮掩的沼泽。腳下毫无凭借,所以力气越大,陷得越深。
将树枝递到他面前,他费力地伸出手抓住树枝。烟凝眼前一暗,老头已经借力跃出泥沼,只是,身上满是污泥。
重燃旺火,在火堆边烤了一阵火,老头身上的衣服干了。只是,泥沼里的腐烂气味挥之不去。他郁闷地拉起采夜,要求继续赶路。
“等天亮吧。”烟凝劝阻道,“山中遍地陷阱,就怕你一个不小心,又被陷阱吞没。”
老头不依道:“夜长梦多,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带我们来此处。”
“唉,你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那就赶路吧。”
采夜自顾自地抓起一根树枝,在枝头缠上厚厚一层软布,然后点燃布巾。淡绿色的火焰升騰而起,像一朵清雅的莲花。
“可以维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再做一个。”采夜将樹枝递给烟凝,示意她带路。
烟凝暗赞一声,乖乖带路。在山谷里转了一圈,却发现,只有过了那片沼泽,才能抵达对面的深山。
“地图上是这样标识的。”烟凝说:“沼泽带连接着那座山。”
三人无奈,只有想法子飞过沼泽,四周都是悬崖峭壁,天险之路,想飞过去,却是极难的。
“做三块木板,用轻功踏着木板飞过去吧。”烟凝回到沼泽地带,提出这个建议。采夜点头表示同意,老头也就不再赘言了。老头劈斷大树做成三块木板,采夜将木板钻孔,绑上绳索,然后将繩索的一端系在泥沼边的大树上。
烟凝第一个运功,使出全力将木板推出,木板在沼泽上快速地滑行,她足尖一点,衣角翻飞,以木板为立脚点,片刻便滑行到沼泽对岸。
“小姑娘好轻功啊。”老头也如法炮制,到了对岸。
“跟前辈比起来,只是微末功夫而已。”
“哼,先前都叫我老头,现在改口了?”
“啊!那还是叫你老头吧。”面对他时,烟凝一直毫不畏惧,老头心中啧啧称奇,很少有女子如她一般,竟然可以直面恶鬼堡的冷血堡主。如此气度,倒让人对半扇门消去了一丝轻慢。

“还有多久可以到达?”
“一点点来吧,急也没用。”
越过了沼泽,翻過了险峻山岭,又闯过巨石阵,杀死猛兽和毒虫,走出山野迷宫,他们驻足在一座巍峨秀丽的山岭跟前,只见半山腰以上,云雾缭绕,一面光滑如镜的小小湖泊正好镶嵌在山脚凹陷处。青山绿水,古老的密林,高悬的日月,美景如画,欢快奔走的鸟兽,世间少见的稀有草木,清新轻柔的山风,还有冥冥之中環绕在山岭周围的天地灵气,让三个身怀武功的人顿时心懷大慰。
“就是这儿了,上山吧。”烟凝从美景中回过神来,毫不迟疑地说道。身畔的老頭仰头望着山上看不见尽头的小径。
采夜眼中光芒大炽,忽然轻飘飘地往后撤去:“叽叽,你们去吧,这里就是你们的葬身之所。”
老头大惊,回头,便看到采夜像一片灰暗的乌云飘到了樹顶。
“喲,暗客采夜,竟然也学那些宵小之徒使暗招。”烟凝拔剑,严阵以待。
“小姑娘,两种劇毒混在一起,你恐怕开不了秘藏的大门了。”
“什么?采夜,你何时又給她下毒?”老头既吃惊,又失望,“这么说,你也给我下毒了?”
“死也要死得明白,采夜,你怎么下毒的?”烟凝握著剑柄,淡然自若地发问。
采夜眼中露出古怪的神色:“针细如牛毛,扎在你们的穴道上,不会疼痛。”
“哈哈,那我便等着毒发了,多谢暗客出手相助。”烟凝双劍齐刺,凌厉的剑锋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白殷红的剑光。采夜倒不含糊,袖口一挥,淬毒的暗器在风中嗡嗡作响。
“看来,我错过了一場好戏。”山道上,响起一个清冷的声音。
老头坐在地上运功逼毒,烟凝被暗器逼到角落里,采夜身上也被劍光划破,一颗颗乌黑的血珠滴落在泥地上。那声音由远而近,竟然只是眨眼的功夫。
随着那声音逼近,一颗血淋淋的头顱被抛掷到烟凝跟前。那头顱虎目圆睁,显然是死不瞑目的,正是先前在山脚下和烟凝寒暄的中年男子。烟凝深吸一口气,严密的剑光守住了自己的周身大穴。

“是你。”采夜平静地看着来人。
“呵呵,暗客最近可好?”他手执一柄绸扇,一襲素净的白衣,衣襟和衣角上绣着精致的花纹。乍一看,确实是个浊世翩翩佳公子,然而,那一双阴鸷的眼睛,略显空洞和萧索。
“好。”采夜很客气地答道。
“为镇西王做事那么久,到底是学到了官场上的狡诈。原本稚如童子的暗客,也变成老狐狸了。”他立在小径上,随意地笑着。采夜已经不声不响地挡住了他的去路。一旁的烟凝看得分明,看来这俩人不一定是一伙的。
“你也不错,生在官宦之家,却与江湖邪道之人勾结,差点害死当今皇上。”采夜紧紧盯着他,像一条蛰伏已久的毒蛇。
白衣男子不语,扇子一挥,一股强劲的内力排山倒海似地涌来。烟凝惊得连连后退。采夜依旧守在路口不动。那一股劲道,却是冲着烟凝来的。
“你……喂,你!”烟凝定住身形,唇边溢出一丝血迹。
“半扇门的人,不该来此。”他好整以暇地笑了笑,随即越过采夜往山上漫步而去,“想要秘藏,便跟着我。暗客。”
山顶,一面巨大的石壁。壁上刻满奇特的花纹和文字。
“这里面就是隐雾秘藏?”采夜的声音平淡无波。
“哈哈,暗客,你也急了么?”白衣男子从怀里掏出一块玄铁,玄铁的形状十分复杂,看一眼,便知道是匠人特地打造出来的。
“你早来过这里,还清理了山上的屏障。”
“嗯,不错。我費了不少人力,才打通山脉,找到这扇秘藏大门……”
“你想和我平分财宝?”
“你说呢?”白衣男子风轻云淡地笑着,“暗客,你也和我一样,是为了乐趣,才找到这里的吧?”
“叽叽,越非烟,你只是想拉我当垫脚石吧。”采夜忽然阴测测地笑起来,涌出一臉干枯的皱纹,身形一闪,已经像雷电一般攻到白衣男子身后。被称作越非烟的白衣男子随手一甩,将那玄鐵准确地嵌入石壁凹口。然后,转身一掌,于采夜變幻莫测的攻势之中准确无误地打在采夜胸口。
“杀莫东星,你也有份。”白衣男子冷笑一声,转身飞入洞开的秘藏大门。
身后,中了一掌的采夜倒在地上,片刻之后,他身形暴涨,骨骼突突抽长的响动像古老的幽咒。他重新站起身来,身材健武,脚步有些蹒跚,只是,气息吐纳之间,已然恢复了生气,那一双小眼精光闪烁。

草草埋了中年男人的头颅,烟凝提剑上山。到了石壁这里,她抽出剑身殷红的蚀阳劍,默念口诀,使出一招“劈山诀”,剑气击打在石壁上,发出深沉的回响。她心中暗喜,看来,秘藏便在石壁后面。
只是,如何进入秘藏?她的劈山诀只是在石壁上划出深深的刻痕。她泄气地站到崖壁上,低头一探,那浓厚湿润的云雾仿佛一片海水从地底涌出来,她赶紧稳住身子。再细細一看,周围的草木被劈得很干净了。那石壁隐在云雾之中,倒是应了隐雾山的名头。
“看来,越非烟会時不时地来此处打理一番。唉——”她悠悠地叹了口气。
身后传来老头粗噶的喝声:“小姑娘,站在这里干什么?”
她一惊,回头嬉笑道:“老头,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哼,恐怕你心里巴不得老夫死在山下。你们一个个伪装成探宝之人,来隐雾山只是个借口,我说的可对?”老头横刀立在空地上,一身粗蛮的血肉此时贲张虬结,唇瓣微微发黑,呼吸有几分虚弱。
烟凝淡笑道:“老头,我的确是半扇门的杀手。”
“那采夜呢?”他眼中露出一丝微弱的期待。可惜,烟凝无情地粉碎了他的期待:“他的確是伪装的。”
“为什么?”他有些不甘。
烟凝听出了他的不甘,昔日有幾分交情的朋友,如今为秘藏与他反目成仇,他多少是有些郁闷的。
“你也别心烦。采夜和清瀾公子本就是各有目的,他们不像你,只是单純地为财寶奔忙。说到底,这次你比他们幸运。”烟凝转过头望着石壁,心中一股郁结之气。
“你不怕我杀了你么?”半晌,老头低声说道,“我本来就不欲与你平分财宝。”
“那又怎样,可否得到秘藏,全看天意,我并不执迷于此。况且,有人自愿开路,我愁什么?”
“你中的毒?”
“呵,我自有我的法子。”
“狡猾的小姑娘……”
两人各自打着哑谜,默默对峙,守在石壁前方。不敢放松,生怕对方发难,也不愿轻易出手,因为力竭之时,便是丧命之时。

不知何時,山谷里响起野狼群的呼号。那蒼劲有力的呼号随山风远远地传上山来。烟凝盘腿坐在一处隐秘的草地上,老头握刀倚靠着一棵大树。忽然,石壁某处传来巨响,烟凝飛快地掠向空地,老头也同时到达,两人面面相觑,目中有一丝疑惑。
“哈哈,被骗的滋味不好受吧。”
“是清澜公子。”烟凝低喃一声,原地不动。老头看了看她,也稳住身形,手中却开始蓄力。
不多时,一个白衣男子跌跌撞撞地冲出山洞,身后跟着一个孔武有力、全身浴血的男子。烟凝飞身上前,正欲挥剑,那浴血男子击掌迎来,势大力沉的攻势将烟凝逼退了。
“不错,半扇门的人也敢来此捣局。欺我夙南国无人?”那人稳住身形,迅即掠向白衣男子。
“清澜公子,小心呀。”烟凝不小心喊了一声。老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那清澜公子出掌迎战,两人在空地上交手,几个回合之后,清澜公子愈发有些气弱。一旁观战的老头疑惑道:“采夜呢?哪儿去了?那人是谁?”
老头问的是烟凝,烟凝却无心回答他的问题,她忽然焦急地喊道:“清澜公子一向孱弱,你仗势欺人啦,胜之不武。”
“你为何帮那贼人?”老头有些不满。
烟凝不理会他,径直喊道:“夙南皇室禁卫军第二统领,如今是皇上的贴身暗卫,我可有说错?”
老头瞪大了眼睛,而那个被称作暗卫的男子忽然停下手,虎躯一震,随即朗声笑道:“半扇门果然侵入了我夙南皇室,看来,有必要将你们的势力清洗一番……”
“哈哈,你也会被人识破身份,真是可笑之极。”清澜公子不可抑止地笑出声,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烟凝替他捏了把汗,她闪身跃入战场,挡在清澜公子身前:“公子,你和他……”
“是宿敌。”清澜公子毫不迟疑地回答。
烟凝静静地望着那个暗卫,那人负手而立,若老僧入定,气息极为细微。烟凝知道,他算得上是盖世高手,凭她的武功招数,估计不是他的对手。
“我和你一战,你放了清澜公子吧。”烟凝幽幽地说道,语中颇多感喟。
清澜公子怔了一怔,老头更是呆立在一旁。那人笑道:“只要是为了皇室和夙南国,我不介意投机取巧。你是半扇门的人,我本也要除去的。你这话却是多余了。”
清澜公子痴痴地笑起來:“对的,你本就是小人。可惜你妄作小人啦,這回皇上就是派你来送死的。”
那人稳如磐石不为所动,烟凝讪笑道:“你觉得我可以杀了他?”
话畢,身形急闪,烟凝挺剑与那人战到一处。蚀阳剑与月光剑交织,双手轻盈地舞动,脚步也沿着精妙的轻功步法左腾右挪,这回换了清澜公子和无所事事的老头在一旁观战。

“好剑,天下名兵榜上,蚀阳和月光是排名在前的雌雄双剑,易攻宜守,可近可远,是铸剑师的杰作,未曾想到,竟然落入了半扇门的手中。”那人气定神闲地与烟凝喂招,似乎并未使出全力。
“不愧是皇上身边的人。你知道我这套劍法叫什么名字么?”烟凝一边递剑喂招,一边笑吟吟地问道。她似乎對这场战局毫不在意。老头出声提醒道:“小姑娘,你还嫩著哩!他的身法可比你高一大截哩!”
说着,老头走到清澜公子身边,恶声恶气地问道:“你把采夜弄哪儿去了?没想到,你一直在利用我们。想当年,我可是把你从杀手手里救出来的。”
“哦?”清澜公子站在石壁边上,漫不经心地拍了拍满身的尘土:“你也是有意接近我的,你当我傻子?”
老头怒极反笑:“好啊,快刀屠夫一辈子就救了那么一次人,却被你当成……你果然是……”说着,他愤愤地转身走开,似乎不愿意与他呆在一起。
那边,战局愈加驚险。那人略有些惊异地说道:“你这套剑法似乎是失传已久的方圆寸灭,可,又与正宗的方圆寸灭有些出入。”烟凝立即娇笑道:“那是自然,我双剑合用,正好一守一攻,并非群战之法。”
那人冷哼一声,拍掌将月光剑挥开:“那般大气的剑法,不适合你这般小女子使用。”
“是吗?我知道你是一代武学宗师,不过,看不起女子,倒是会吃亏的……”煙凝又递出一招,蚀阳剑的劍光炽烈,仿佛一段燃烧著的流光,映着渐渐西沉被云雾遮掩的夕阳余晖,剑气忽而锋芒毕露。
那人也开始发力,破空之声密集如鼓点一般袭来,烟凝不慎被掌风扫到石壁上。她咽下一口血水,浅笑道:“你已经进去了一次,如何?找到秘藏了么?听说里面機关重重,稍有不慎,便会丧命。”
那人眯了眯眼睛,负手停住,衣袍上的血一丝丝地滑落:“与你何干?”
“因为我知道,你们什么也没得到。”
此言一出,那人和清澜公子同时怔住。清澜公子身子微微发抖,他用颤抖而虚弱的声音大叫道:“你如何知道里面是空的?莫非半扇门早就盯上了隐雾山?”
那人沉声说道:“真是狡猾,莫东星给世人设下此局,只是为了振兴云澜山庄。秘藏不过是一处密道,莫东星将许多私逃的犯人藏在此处,事后收取金银。他罔顾国法,罪大恶极。”
“你倒是一清二楚。”清澜公子闭上眼,苦笑一声。
“呵呵,官大人。你此言差矣。”烟凝稍稍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腕,“这里的確是宝藏。你让清澜公子杀了莫东星,不过是为了避人耳目,骗取越非烟的信任。莫庄主恐怕是替罪羊,你在皇宫里当差,应该知道暗处的龌龊之事。”
“没错。”那人脸色稍霁,“不过,他该死。当年,莫東星只是个家财散尽的地痞,凭借重火楼之力,在隐雾山建立偌大庄园,掩人耳目,就是为了与当今朝廷作对。朝上确有官员和他过从甚密,不过,小姑娘,你是不是想在临死之前探一探夙南国的秘辛?”
“照你所说,他只是个棋子。”烟凝毫不畏惧,依旧轻倩地笑着,“你何不早日除掉他,用越非烟控制重火楼?当年,越非烟和楼主作出违背伦理的逆天之事,你想必是调查得清清楚楚。不然,也不会和反抗皇命的越非烟成为对头哦……”
一旁的快刀屠夫已经目瞪口呆。清澜公子吐了一口血,勉强提神凄凄惨惨地问道:“姑娘,你和清澜是什么关系?”
“呵呵,我只是偶尔得知了重火楼楼主的一段秘史而已。”烟凝低下头,身形似乎有些不稳,半晌,抬起头来,目中一派清净,只是唇畔的沉凝之色未消,“越非烟,你不知道吗,楼主并未出卖你们的感情,他只是想独自承担一切,他注定是朝廷的死敌,而你又如何离得开凡尘俗世,你是那么骄傲的人,整个家族曾经为你骄傲,因为你代表着他们的荣耀……”
“你不懂,不,你胡说!”清澜公子似乎一下子被惊醒了,“我想要的,你怎么能懂?他违背了誓言,就不要见我。他信誓旦旦的那些话,都是骗人的。”说着,恶狠狠地瞪著烟凝,破碎的往事被那女子轻而易举地勾起来,他英俊的脸庞有些扭曲。
“官大人,往事已逝,楼主也早已自尽,一切都是你们的阴谋吧。夙南国的皇室啊……”她摇摇头,“你为了你心中的大义,也牺牲了很多知情者,对不对?”
那人依舊如青松站定,目中闪过一丝苍涼:“官府中人与邪道勾结,威胁皇室和百姓安危,死罪难逃。”

煙凝缓缓举剑,蚀阳和月光的剑氣仿佛一只苍鹰盘旋在空中。她笑道:“大人果然心志坚毅不比常人。山下那个死去的知府大人,也可以瞑目了,你会为他报仇的吧?”
“你还是要帮这个逆贼?”他有些意外。
“即使不帮,你也会轻易地取走我们几人的性命。”
“哈哈,半扇门的姑娘倒是爽快。”
“越非烟,你以楼主的字为名号,你终究还是对他念念不忘的。做了这么多,你不是单纯地为了得到隐雾秘藏,对吗?”
“小姑娘,休得胡言,我想要秘藏,可是,莫东星骗了我,清澜也骗了我。没错,他们勾结在一起骗了我。”
“唉,隐霧山是重火楼势在必得的地方,楼主倾尽心力,替重火楼觅得藏身之所,這一切都是因为,夙南国形势复杂,镇西王爷那场叛乱结束之后,皇室便盯上了重火楼。楼主知道你一心向他,多次阻你入山,就是为了保护你。其实,世上哪有安全十分的地方,人心各异,心若是不自由,又有什么自由之所,隐雾山不过是重火楼教众一厢情愿守护的密地……”
“胡说!”
“小姑娘,你如何得知重火楼和皇室的这些恩怨?”一直默不作声的那个暗卫忽然有些疑惑。
烟凝握了握剑柄,低低的声音清亮而轻柔:“此山灵气充沛,自不多言。曾有西汜国相士断言,大陆上只有几座山岭,有这样天然的王者气脉。越非烟,你明白了吗?”
靠在石壁上的越非烟缓缓倒下,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未曾开口。
“动手吧。”烟凝提了口氣,趁着说话的功夫,内力在丹田处向四周运转了三周天。
“小姑娘,半扇门不该接莫东星的标。”那人迅即攻来。

两个月后。听涛苑。白雪压枝,冬梅凌寒,乌鹊避入阳光充足的南山。
“喂,陌离,我真的没事了。”烟凝坐在贵妃榻上,鼓着腮帮子。一旁,那素布衣袍的男子正努力将一碗燕窝往她嘴里塞去。
“不喜欢吃这个啊,你别弄这个了……”烟凝笑嘻嘻地推开碗勺。
他凤眼一瞪,并不赘言,直接将她按回榻边。
“我带你去一個地方,如何?”
“喂,说话啦!”
“是夙南国,离咱们西汜也不算远。”
一日,行装收拾妥当,一辆简单雅致的马车准备从镇子上驰往远方的异国他乡。
喜儿在车下嚷道:“姐姐,这回不要逗留了,早点回来。”
“好啦,你们赶紧回寨子吧,外面天寒地冻。”
“哼,反正你一定要早点赶回来,雪兒的生日就在下个月呢。”
“放心,兩位妹子,我们会尽早赶回。”车帘一掀,露出陌离那张清淡素雅的笑靥。

冬季的第一场雪,落在茫茫无际的隐雾山上。白雪山头,日光微霁,依旧是青山绿水风水宝地。可,谁会想到,那亘古平静的土地之下,埋着一段又一段并不平静的过往。
“就是这儿了。”站在隐雾山脚下,烟凝缓缓吐出一口白雾。
陌離给她紧了紧披风,笑道:“暖和吗?”
“嗯!”
“是雪儿和喜儿花费了十几天功夫一針一线缝出来的呢。这花纹,是我们一起挑的。记得吗?”
“记得。”
“记得就好。”
上了山,烟凝静默地立在石壁前。
“听说过云澜山庄吗?陌离?”她忽然低低地问道,语中有一丝缱绻,也有一絲伤感。
“是你做的任务吧?”身后那人平靜而随意地说。
“对。”她转头笑了笑,抬手指着石壁,“那里,曾经埋著许多人的骸骨,害怕吗?那里有让人趋之若鹜的秘藏,可,最后谁也没得到。知道为什么吗?”
“得不到,大概是因为里面本就一无所有。很多故事都这么说,竹篮打水一場空呀。”他略有些调皮地笑起来。
“呵呵,陌离总是能猜对。”她将陌离拉到一旁,将清澜和越非烟之间的故事简单地讲述了一遍。說完了,她将披风帽子从头顶取下来,凛冽的山风顿时吹红了她的脸。
“越非烟就是清澜公子?”陌离有些意外,“原来他就是当年的……”
“怎么了?”
“没什么,我在茂州时,听过他的传闻。那,越非烟最后怎么了?守着一座空无一物的秘藏,和情人天人永隔,怪可怜的。”
“他能怎么样,自然是失去踪影了。他本是脱离了家族的公子哥儿,深陷江湖,可江湖风波恶,很多事情,说不准哦。”
陌离无言地抚摸着石壁上奇异的花纹,烟凝在空地上走了一圈,那染红地面透着凶兆的血迹早已被茫茫白雪遮掩住,来年开春,便会融成一股浅浅的溪流。
这隐雾山,终究会融去世间所有的恩怨情仇,仿佛有一双慈悲温柔的手,融去那些纷繁的尘土。
“我不悔,君要臣死,自然遵命。”她想起那天山顶上那人苍茫、坚毅而固执的眼神。
两人在山上观看了雪景,又观看了云雾中的日落。下山,两人牵着手,神色中的满足,与那些普通情侣一般无二。
“大愛无言。清澜其实是个木讷不喜言辞的男子。可,为越非烟,他也像那些凡夫俗子一般跌入尘埃中为他开放。”
一句轻轻的喟叹飘散在山风中。
夙南国皇宫,一位须发泛白精神矍铄的黑衣老者立在阔大的书案边。椅子上,坐着一个相貌普通却气度非凡的中年人。
“半扇门的人又去了隐雾山?你們该行动了,夙南国不需要这樣肆无忌惮的杀手组织。还有,山体里的矿脉尽早派暗部去探一探。”
“这些属下已经做了,只是,不知如何处置那山顶的密道……”
“留着吧,留着,别國想来,也只是一具空壳。”
京城上空,盘旋着不肯南归的鳥儿。江湖依旧风云迭起。
半月后,靡途山,一只厶鸾悠悠地飞向门主所在的庭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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